僵持片刻,他猛地一挥手,庙内无关的阴差鬼役瞬间化作青烟消散,只留下他们几人和那挣扎的女鬼。
“阿姐,”纪遥光转向纪温醒时,声音里的冰碴子瞬间融化,只剩全然的信赖和关注,
“放心,我守着。”他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眼神空洞的陈最,毫不掩饰地皱眉,低声嘟囔,“……废物点心,净添乱。”
陈最被那鄙夷的嘀咕刺得回神。
从见到那把剑,他就觉得脑子像塞满了湿透的棉絮,沉重又混沌。
无数记忆碎片在识海里疯狂冲撞、旋转,却拼凑不出任何完整的画面,只有胸口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钝痛,提醒着他与这个世界的关联。
他用力甩了甩头,试图驱散那不适感,看向纪温醒:
“你打算怎么做?她怨气深重,血债累累,连入畜生道都勉强。你一介拘鬼使,还能凌驾轮回法则之上不成?”
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。
“能不能入人道,先得化了她的怨。”纪温醒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,
“我探过她的记忆,她死得冤,那些人命,不该全算在她头上。”
她伸手,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女鬼冰冷的手臂。
陈最这才想起纪温醒那特殊的能力——通过触碰读取记忆。
他默然,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。
“遥光,看紧点。”纪温醒最后叮嘱纪遥光一句,眼神交汇间无需多言。
她深吸一口气,抬起手轻轻地放到了到女鬼陈纾棠烧的焦黑的天灵盖上。
刹那间,一股阴寒暴戾的意识洪流狠狠撞向纪温醒的神识!
她闷哼一声,身形微晃。
几乎在她触碰到女鬼的同时,纪遥光的手已稳稳按在纪温醒肩头,一股温厚却霸道的力量瞬间透入她体内,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那股试图反噬的厉鬼凶煞之气死死压制下去。
女鬼凄厉的尖啸被拘鬼锁链扼在喉中,徒劳地扭动着。
纪温醒定了定神,闭上双眼。
她的神识强行挤入一片混乱血腥的意识漩涡。
场景骤然转换——
潮湿微凉的空气裹挟着雨后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涌入鼻腔。
纪温醒打了个喷嚏,抬眼便看到了七八岁时的陈纾棠。
小女孩粉雕玉琢,正拉着乳娘的衣角撒娇,央求去花园玩。
乳娘拗不过,满脸宠溺地牵着她走向后园。
刚进园子,就撞见风尘仆仆归来的陈最良。
他身后跟着一个浑身脏污、眼神怯懦的男孩,年纪与陈纾棠相仿。
“爹爹!”小纾棠欢叫着扑进父亲怀里。
陈最良抱起女儿,眼中是难得的柔软:“棠儿乖,这是江白。他爹娘……在倭乱中没了。”
男孩低着头,不敢看人。
小纾棠却挣脱父亲的怀抱,好奇地走到江白面前,毫不嫌弃地拉起他沾满泥污的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