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觉得在这一整段压抑与沉默中,有那么一刻,他是真的呼吸顺了。
章滢的存在,从来都不带逼迫。
她像水,像光,像一个始终不会把他往回拖的人。
她只是站在那里,不声不响地,把他碎成的每一块记忆都接起来,安安静静地等他哪一天肯走过来,把那盏灯打开。
他低头看完资料,声音不高。
“你这个改法,我回头跟摄影那边说一声!”
“嗯!”她点头。
“今天晚上我会在那边加班,如果你忙完了,记得吃点东西!”
他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多话。
章滢没有再追问。
他不说,她也不问。
他一贯这样,而她也学会了不靠近他的伤口。
只是她知道,那些痛,哪怕没人说,也都在。
晚上快十点的时候,谢淮舟站在落地窗前,望着窗外逐渐沉入黑夜的城市。
他喝了一杯加了冰块的水,冰冷沿着喉咙滑进胸腔,让他清醒了些。
手机忽然亮了一下。
是林晚晚发来的消息。
【我今天煮了红枣银耳汤,放在厨房最右边的保温锅里,你回去可以喝一点,别饿着!】
没有落款,也没有再加一句多余的关心。
短短两行字,像是早就熟练到极致的语气。
他没有回。
手机放在一边,他转身继续翻资料。
可不知为何,他忽然想起那年她第一次做银耳汤。
她把白木耳泡发过头,熬得像浆糊,还笑嘻嘻地说。
“你不觉得像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吗?黏黏的,甩不掉!”
当时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捧着那碗熬过头的汤一口一口喝完。
他现在才明白,那碗汤的味道,其实从来都不是甜的。
他只是舍不得说“不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