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巳才从山上下来,雨后的山道格外湿滑难行,他正有弃轮椅而步行的打算。
未起身,一只惊慌失措的狐狸跌跌撞撞从小巷里冲了出来。
“阿巳!”
她满脸焦急担忧,扑进他怀里,撞得他心口一震,又轻轻落下。
正逢细雨又至,柔润如酥,午后阳光照耀,连路边不起眼的小水洼都在折射着细碎的光芒。
“好好的,这是怎么了?”他轻声询问。
明明上午还对他爱搭不理,这会儿又要黏上了,狐狸的情绪可真难掌控。
萧巳无奈地笑了笑,他才打了猎物回来,身上脏污,只得用尚算干净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颊。
可狐狸不语,只一味索要抱抱。
她心里担忧,又记着昨夜分床的仇,又爱又恨,原本不想这么快给他好脸色,但她敏感地在他指尖嗅到淡淡腥味。
“你受伤了!”她立即慌乱地捧着他的手察看,手心手背皆完好无损,却在袖子底下找到一滩血迹。
“伤在哪里?”她急切地询问。
眼看着就要当街翻他的衣裳了,萧巳忙捏了捏她的手腕以作安抚,抬眸示意她看挂在轮椅后头的麻袋。
“不是我的血,打了只鸽子,不小心弄脏了衣袖,别担心。”
他柔软的目光轻轻搁在她因紧张而泛着潮红的脸上,哄似的朝她勾唇浅笑:“昨夜弄得你没睡好,晚上炖个鸽子汤补补身子,嗯?”
月芽小脸一烫。
这话怎听起来怪怪的?
可哪里怪了她又说不上来。
骄矜地轻哼一声,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,鼻音有些黏糊不清,也觉着在外头搂搂抱抱不对,从他身上下来,拎了鸽子就走。
回了家,一人给鸽子烫水拔毛,一人料理脂粉香膏。
她新研制了一款面膏,用到白芷、冬瓜仁、商陆各三两,葳蕤、防风、桃仁各一两,辛夷、甘松调香,再同地瓜根去皮、猪胰剁碎,以清酒渍一宿。
次日文火慢熬,直至色黄膏成,便可收于瓷器中,要用时取两指涂面,可使肌肤光泽,面色红润,粉若桃花。
月芽想着过几日再去陈府,赠予巧娘,那日见她形容憔悴,气色虚白,对夫君与婆母卑躬屈膝的模样,心里总是不忍,希望这面膏能让她心宽一些。
粘稠的膏状物在小瓦锅里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热泡,月芽见差不多了,便将其倒在长盘子里,摊开晾凉。
萧巳拎着脱毛后的鸽子进厨房,那脖子在他手里一晃一晃的。
月芽一下就想起昨夜噩梦里,她被巨型怪物叼住狐狸尾巴,动弹不得的惨状。
蓦地打了了冷颤,浑身寒毛竖起。
“你!给我过来!”她气呼呼地冲他喊道。
萧巳本想烧水炖鸽,闻言疑惑地扭头,见她正一脸的不乐意,翘着手指头对他发脾气。